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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週刊】老公被砍身亡 她竟原諒那個兇手？
2016年06月03日
壹週刊提供事件經過 一九九九年十一月廿四日晚間，蘋果股價續挫 新營運長難救火，基督教嘉義水上浸信會牧師闕明毅，台壽保嫁中信金 最快下周協商換股價，與妻子闕戴淑媺到教友家聚會，【變裝片】萬聖節裝扮推薦 讓你成為派對上的焦點！，闕明毅因胃痛提前返家，走火入魔了 動物化身遊戲宅，與兩個女兒在客廳看電視，不久，陌生男子李保羅持刀闖入亂砍，造成一死二傷的慘劇。 前言 電視機裡播放的家破人亡，從來都是別人的事，孰料輪到自己搬演，是上帝的玩笑抑或考驗？闕戴淑媺整整哭了七天七夜，痛過也恨過，但她沒有停滯愛的本能，決心站起來後，她成立免費的課輔班，將愛播送給社會邊緣的孩子，從基本教育紮根。她不是上帝，但被她疼惜過的孩子都喚她：「闕師母」。 傳愛課輔班嘉義水上鄉柳新村，有幢五十年屋齡的基督教浸信會。映入眼簾的是一長排厚重的紅色鐵門，牆邊懸掛看板：「免費。課業輔導班。對象：一至六年級。單親，外籍配偶，中低收入戶子女，想要讀書的小孩。」
前來開門的是六十九歲的闕戴淑媺，身軀微胖，及肩的灰白捲髮，刻著皺紋的臉頰有些蒼白。她身穿素黑T恤步伐緩慢，分不清是跛還是老。幾次通話印象，總給人牧師娘的威嚴，沒想到本人彷彿鄰家阿嬤，話匣子打開，國台語交雜沒完沒了。罹患糖尿的她，剛打完胰島素，說怕餓暈了先去吃點飯，請我們自便。
一夕間家破人亡等待空檔，耳邊飄來細碎交談聲，旁邊有間教室，一群孩童正在上課。同樣肅穆的場所，拉回一九九九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被黃色警戒線包圍，遍地是凌亂的血跡、血腳印，救護車噢伊噢伊響徹村落。闕戴淑媺回憶說，從來沒想過自家有天會上新聞。
「距離九二一地震才兩個月，我跟牧師忙著慰問家屬，我記得那晚是去鄰家聚會……」。牧師胃痛提前返家，兩個女兒在客廳看電視，情緒失控的陌生男子李保羅貿然闖入行兇。牧師肝臟遭刺十八公分，送醫不治；大女兒闕雅英胸腔被插六公分、右手虎口幾乎砍斷；二女兒闕雅萍頸動脈砍傷、小腦細胞受損、右臂割傷。晚一步回家的闕戴淑媺逃過一劫。
我隨著闕戴淑媺的視線朝外望去，往事倒轉，紅色鐵門旁的電線桿下，渲染一灘血泊，照映她崩潰痛哭的臉。「我哭了七天七夜，不斷問上帝，為何讓我遇到這事？」「一聽到救護車的聲響，或在市場看到剁豬肉的菜刀，我就流眼淚；撞見跟兇手相似體型的人也會怕。」她陳述的語氣突變急迫，絲毫不放過任何枝微末節，假使創傷的傾訴是一種心理治療，眼前的牧師娘肯定不知反芻過多少次。
原諒才能得釋懷根據最高法院刑事判決書，兇手李保羅曾患精神分裂症，住過療養院，出院後在家動輒得咎。案發當天，他跟家人起衝突，暴怒逃往鄰村的闕家行兇。他被判處無期徒刑，褫奪公權終身，判決理由為：「上訴人雖於行為當時達精神耗弱之程度，但對其殺人犯意之認識僅較常人為低，而非無法判斷其行為有致人於死之可能，故仍應認其有殺人之犯意甚明。」
庭訊法官問李保羅為何殺人？他說：「情緒失控」。闕戴淑媺說，每次去開庭回來就躲進棉被哭，索性不去了，法官總說：「你先生是牧師，應該不喜歡你恨別人，你就不要去恨，好好過日子。」她回答：「法官不是張老師，我也知道要好好活下去，但我要的是一個答案。」扒開十幾年前的痛點，闕戴淑媺沒有掉眼淚，分不清是麻木還是堅強，但聽得出來嗓子很緊，額頭冒汗幾度喝水。
案發一週後，闕戴淑媺收到一封信，引用《聖經》典故形容牧者的殉道看似苦難，背後卻充滿恩典。「我一看很生氣，慢慢想通是在祝福，腦袋才有了正向力量，想說記恨也沒用，只有原諒才能得釋懷。可是一個人要原諒一個人哪那麼容易？」往事已冷，血仍沸騰。「隨便弄弄讓你家破人亡，到最後整個家庭亂糟糟，說不生氣是騙人的啦！」氣過痛過之後，她並沒有質疑神的存在，反而慶幸兇手沒判死刑。她學著去仰望，上帝打開的另一扇窗，讓闕雅萍得以奇蹟治癒。
是一種防患於未然的代償吧，他們追問，世上犯罪者從何而來？有能力從根本改善嗎？殺死一個李保羅，還有千千萬萬個李保羅，與其憎恨眼前人，不如從根本改善，畢竟高風險家庭易孵化行為偏差，一旦成形便於事無補。「這年頭很多怪獸家長，學校老師不敢多管閒事，小孩在家庭和學校無法受到適當的教養，如果能從小教好，就功德無量了。」
水上課輔愛不落儘管十七年來，闕家沒獲任何賠償與道歉，母女仍感謝社會各界的精神鼓勵，溫暖了漸漸頹喪的心。案發兩年後，母女三人成立了「傳愛課輔班」，以弱勢孩童為號召，免費課輔兼安親。
「起初很辛苦，沒錢沒桌椅，去撿補習班淘汰的桌椅用，十幾年來捨不得丟。」一班規模二十人（後來增至五十人），闕戴淑媺教國語，白天在加油站當會計的闕雅英下班回來教數學，闕雅萍教英文。課輔班運作資金，靠教友募捐，十五年來輔助過千名學生，有的拿了校長獎、縣長獎，有的考上國立大學。雖說是課輔，最難的是行為偏差的引導。
從前體力尚佳，闕戴淑媺會去網咖協尋遊蕩的小孩，還騎車接送，「有時候被弄得很累，教得很辛苦，可就算年紀一大把了，誰有什麼風吹草動我都很明白，一說謊，我就能拆穿。」（本文為節錄版）（撰文：黃文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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