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天命觀與台灣政治老人 (張可)

正當台灣在為歷史課綱與慰安婦問題陷入膠著之時。因緣際會去了一趟北京盧溝橋外的「抗日戰爭紀念館」，人人都有將軍靠山 601旅紀律爛，剛邁進正廳大門，颱風襲韓如海嘯，就聽見解說員用洪亮的嗓門向遊客介紹布展內容，效果暫時 勿陷吹風機迷思，其中號稱最為重要的更新就是根據要求特別突出了中共在抗日戰爭中所扮演的「中流砥柱」的作用。同樣，8月在上海剛剛建成紀念謝晉元八百壯士的「四行倉庫紀念館」中，步入展館正廳不久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幅毛澤東的巨幅黑白舊照，而同樣內容的介紹也少不了與共產黨有關。對於一些歷史研究者和接受「正統」歷史教育的人而言，這些歷史修正主義式的展覽無異於信口雌黃，而先前鬧得沸沸揚揚的官方電影《開羅宣言》，毛澤東中場替換下「主力球員」蔣介石，與羅斯福、丘吉爾、史達林並列「世界四強」的宣稱海報，在他們看來實則乃「沫猴而冠」，甚至惹到連馬英九也出來說話。回顧中國歷史上的王朝更替，所謂「天命」一直都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誠如一些學者所言，這樣的一種天命合法性的繼承模式經過儒家學者的系統化，逐漸被賦予神聖性，成為中國歷代王朝合法性的論述基礎。而這裡面即暗含了只要舊政權喪失了天命，人民有權推翻政府的造反即是合理的一種行動預設。對於中共而言，「天命觀」的思想同樣概莫能外，只有重新確立在二戰中國戰場的主導地位，其後國民黨失去民心引發國共內戰，最終直至中共建政，這一套邏輯才能繼續合理化下去。不然豈不成了竊國之賊，貽笑大方。所以凸顯抗戰當中的作用，作為一種既定國策，即便招致民間和外部的非議，也要硬著頭皮頂下去。最強動新聞看這裡讓他們盡快翻過去北京舉國紀念二戰勝利70周年和組織勝利閱兵活動等一系列自謀正朔的行為，除了郝柏村向北京義正詞嚴的喊話之外，另外兩個早已退出舞臺的政治老人李登輝和連戰也做出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選擇。他們分別用自我告解式的投書和毅然決然的行動進行了也許是人生中最後一次賭博，同時也試圖用言行再一次說服台灣的後生們跟隨他們的腳步。可是，當他們業已分化成為政治與意識形態光譜中的兩端時，沒有人能夠預言沿著兩端延伸走下去究竟會是什麼。
我們今天的行動和理解往往源自於過去的生命經驗。從這個角度來說，政治老人的情感和情緒表達是無比真實的，可是當這些都回到了公共場域的時候，帶來的除了叫好聲之外，還有攻訐、咒罵、嘲諷與疊加式的怨恨。所謂還原歷史的真實，往往比我們想的要複雜得多了。同中共的老人政治相比之下，過氣的總書記早就已經是舊時王謝，然而今天的台灣還讓過去的政治人物時不時佔據著輿論的版面。究竟是要被這些東西一直牽著鼻子走下去，還是讓他們盡快翻過去，這才是對台灣的最大考驗，也是對我們這一代人的理解與和解最大的挑戰。
台灣大學國家發展研究所博士班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