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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屎桶、礦泉水 是為下一代負責

2016年06月11日

呂理政（65歲）　台灣歷史博物館創館館長　 對於一座國家級的博物館來說，熟男包皮發紅 竟是陰莖癌，最重要的是典藏室，【動畫解密】法拉利撞小黃輸了？潰縮式結構保護車主，典藏最珍貴的文物，首回合-4桿 妮妮並列32，但是有些東西，3工程師跳槽對手 聯發科：照法規走，是一般人從沒想過，今年第3度出手 越南盾再貶1%，竟然也可以進庫房，當作文物收藏。 「這是悅氏礦泉水的寶特瓶，2000年時悅氏出品的，像這個寶特瓶包裝上畫的是5組總統候選人馬。我在朋友家看到時馬上說：『這個我要！』拿回館內，要求館員作為永遠的典藏品。同仁無法理解，我說在威權時代，我們是不可能把總統畫成漫畫，通常礦泉水喝完就丟進垃圾筒，這代表了台灣直選總統、和邁向民主的證據。」今年一月剛退休的台灣歷史博物館館長呂理政解釋，還在鏡頭外還打趣的說：「拿這個可以嚇死習大大！」

博物館人生這條路，一切都是機緣有定。在國外，考古人類學和博物館工作是相連的，考古人通常也做博物館工作；在台灣，學考古的人不多，80、90年代台灣掀起考古熱，1972年台大考古人類學系畢業的呂理政，先後參與八仙洞、卑南遺址的考古發掘，隨後進中研院民族所，跟著在台東史前博物館做10年，到此時，博物館本事歷練完整。他原本想把最後的青春留在家鄉，催生蘭陽博物館，結果，「只因為有人講一句話，你留在宜蘭，只能為宜蘭做事，不如到台灣歷史博物館去，能為台灣做事。我只好去台南了……」那一年，呂理政50歲，縣長劉守成告訴他，文建會主委陳郁秀來借將，為了台灣好，替他答應了。

「問題是，你以為上面會明確告訴你，在台南做一個新的博物館要幹嘛嗎？沒幹嘛，就是要做一個博物館。」當了一輩子博物館人的呂理政心想，如果要做歷史研究，大學和中研院有個歷史系所就好，那不需要歷史博物館；台史博跟研究機構、學校不一樣，博物館與社會面對面，應該的是展現台灣人的歷史、大家的博物館，而不是統治者的歷史，應該要展現很多台灣人在裡面的感覺，而不是偉人、事件，沒有台灣人的影子。

「我們要講的是在那些歷史洪流中，台灣人的歷史，而不是那些事件的歷史。你一直講美軍轟炸台灣，講美軍、日本政府，那『人』在哪裡？被轟炸的那些人民如何過日子？日本時代戰時管制，有沒有雞蛋可以吃？有沒有米糧？台灣人必須要皇民化，必須改姓，像柯P他老爸一樣……台灣人並不是那些講閩南語的才是台灣人！台灣人指的是先來後到，以此為家鄉，願意為台灣打拼的人，這些都是台灣人，所有台灣人的歷史都要儘量保存。」

「要了解歷史不需要博物館，一旦要博物館，就要知道怎麼講歷史。」呂理政在台史博12年，常講的是：歷史家講的是台灣的歷史，台灣歷史博物館說的是台灣人的歷史，要講台灣人和台灣土地的故事。

政府也一樣，人民也一樣，以為籌建一座博物館，就是蓋一間很漂亮的建築，裡面做展覽，東西收一收擺一擺就OK了，但是其實，博物館最重要的是知識，知識來自典藏，典藏品加上相關的研究所形塑的知識。 為此，呂理政除了將觸角伸向早期的17世紀海外台灣史料之外，花費更多力氣的是去民間收第一手史料。

「老實告訴你啦，錦上添花最容易，博物館還沒蓋好時，要人家捐很難。我和收藏家、文物買賣者買東西時，偶爾末了他們會說要送館長幾件，我都說：『好啊，你要送！那送博物館！』對方聽了要送博物館，就又多拿幾件出來。就這樣，一個又一個，很多人開始送東西來。後來台史博蓋好，人家要送我東西，我會說：『先不要，你先來看看我們的典藏和展示再說。』他們來了台史博之後，看了很感動，捐得很樂意。錦上添花的結果，台史博到目前為止有9萬件文物，當中1/4約2萬多件是民間自發捐贈。」

呂理政印象深刻的捐贈特展之一是張星賢。

「張星賢（1909-1989年）是參加奧運的第一位台灣人，他的東西是他女婿送的。你若讀歷史，他只是一個名字、幾行字！但你來台史博，卻有他的日記、他的徽章、他第心情。張星賢年輕時代表日本政府參加洛杉磯奧運，成為台灣參加奧運的第一人，但國民政府來台後，認為他是日本人，他有很多的抱負因此沒辦法伸展，就變成一個邊緣人。

還有清朝水墨畫家林朝英，台南貢生，最有名的是自畫像；以前中國的文人畫花鳥畫山水，很少自畫，很珍貴。林朝英既是商人又是，多才多藝，他的後代交代家人不要再把東西留在家裡，以後一定會散失，他們到處去看，最後找到台史博，把整箱資料捐來。於是我們就幫他展。」

此外，還有令人意想不到、一般認定要丟掉的東西，呂理政一看，卻決定收藏，像是一個屎桶。

「小時候印象中這是牛車載的，以前廁所是茅坑，牛車會載著屎桶到處去收大小便。有一天，我去鄉下看到這個屎桶，問對方那誰的？對方回答：『那不要了，如果你要你載走。』同仁覺得怪，收這個要幹嘛？我說假定我們不收，就不會有人收存，因為他是尿桶，又很大，收藏家一定不會收，最後一定化為烏有。」

呂理政過去常跟同仁溝通一個觀念：「漂亮東西不要急著買，哪一天有錢把它買回來就好，漂亮的不會跑，簡單的都會跑掉。例如說，不漂亮的衣服不容易買到，上衣容易買到，褲子不容易買到，外衣容易買到，內衣不容易買到，內褲、襪子不容易買到，但胸兜漂亮容易買到。一般人老以為看古裝劇人們都穿很漂亮，那是錯誤印象，古早人穿的衣服都不漂亮，褲腳還卷起來。」

另一個是悅氏礦泉水。「那個礦泉水就是要給後代交代的，要給中共看的！」他開玩笑的說，「所以文物搜藏不能只收老東西，現代也要收，太陽花學運、歷次大選，台史博都會隨機收東西，不能等待以後。」

「我常講一件事，歷史家講故事的方式是『1996，李登輝當選台灣第一任民選總統』，但我會想，應該是『1996年，台灣人民第一次有機會自己選總統，李登輝當選。』才對，主詞不一樣！」主詞不同，視野不同，世界就會不同。

台史博的空間和早期的博物館不一樣，展場設計不是一間一間的隔間，而是走現代設計，一條大路，從任何空間去看，都可以回望過去，看見未來，看見自己。走在台史博常設展內，每個主題的題目都沒有統治者，都是台灣人民的直觀感覺。

「台史博的台灣史，就是這塊土地、人民的歷史，所以常設展就叫『斯土斯民•台灣故事』。許文龍你認識吧？他自己有奇美博物館，但兒女從美國回來，他就帶他們來台史博了解台灣歷史。杜正勝 台灣的博物館推手 呂理政

歷任
台灣歷史博物館（2002∼2006籌備處主任；2008出任館長∼2016年1月退休）
蘭陽博物館（2001年籌備處主任）
台灣史前文化博物館（1990∼2000年組長）
台大考古人類學系（1972年畢業）有話要說 投稿「即時論壇」，